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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 的 道 別
Gloria Hs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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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下無不散的筵席,把人生比成筵席,這席上有的是甜、酸、苦、辣、五味雜全。盡管依依不捨,終有離席時。死亡來臨時,終要道別。是平靜安祥,了無遺憾?或是呼天搶地,怨天尤人?每個人都要面對和選擇,不論你願意與否。帶走什麼?留下什麼?須認真思量。

很多年前我的朋友淑華芳齡廿八,事業有成。天有不測風雲,人有旦夕禍福。她罹患末期肺癌。諸位親朋好友聞訊無不痛哭流涕,悲從中來。如此花樣年華,誰能説道別?沒想到她反過來安慰我們,人生終須一死,生命不在乎長短,只在乎盡力錠放。她感恩擁有廿八年的青春、親情和友情。她特別在治療前赴像舘照了藝術照,作為遺照。美美的倩影,她説:「我要留給你們最美的一面。」她留下堅毅、勇氣、親情和友情。

十多年前一位有兩位幼女的年輕母親患有末期癌症,她排除眾議,勇敢選擇安寧緩和醫療,為要善用最後的時光,留給家人最美的回憶。她的先生尊重她的決定,同心協力在家里和兩位幼女照常愉悅生活,制作各式卡片,留給幼女成長所需的愛的言語。她用自已的衣服制作兩只熊寶寶,代替她一路陪伴著女兒長大。睹物思人,女兒們都深知媽媽的愛永存常在。她們一家四口録制家居生活和郊遊踏青的影片,我看了,熱淚盈眶。如此堅強慈愛的母親!她無憾道別後,她的先生從此成為癌症關懷義工,散播愛,溫暖眾人心。

三年前摰友真妮乳癌復發,她堅持教學直到五月期末。然後手術。術後不久就赴美探望兩女兒和外孫。説是趁能走時趕快留下親情。九月返台灣後癌細胞已擴散全身。她最後寄給我的信説要問醫生她還有多少時間。她已經準備好回天家,該交代的丶該寛恕的、該感謝的⋯⋯都一一辦了,丟的是破銅爛鐵的肉體,死亡門框跨過就是永恆。那裡無病無痛,有愛有光。十月她住入安寧病房,女兒由美返來陪伴在側。在止痛藥的作用下她常昏睡,當她醒來,就對來探病的親家母道謝照顧其女兒和外孫,她很放心。真妮教學不懈至到離世前半年,真是奉獻到春蠶絲盡。她留給學生和親朋好友們是無盡的愛。她使我領悟到死亡是一種完成,人能尊貴莊嚴離席。真妮的女兒繼承母志,愛神愛人,教養兒子,延續母愛。愛豈不是生生不息?愛是永不止息!

世上的筵席終會結束,生有時,死有時。但願我們離席道別時,了無遺憾,盡力盡所能。帶走的是平靜安穩和感恩。留下的是美好的回憶、勇氣、慷慨、信心、盼望和愛。雖然哭有時,悲有時,但在道別時,不浪費時間哭泣。而是愛和被愛的人心靈相擁,逝者前往愛的國度,生者繼續愛的筵席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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